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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更斯在文学史上的地位介绍
狄更斯是19世纪英国现实主义文学的主要代表,艺术上以妙趣横生的幽默、细致入微的心理分析,以及现实主义描写与浪漫主义气氛的有机结合著称。以下是小编为大家整理的狄更斯在文学史上的地位介绍,希望能帮到大家!
狄更斯的文学地位
狄更斯在文学史地位如何?在文学史中,狄更斯是公认的最伟大的小说家。狄更斯在世时受欢迎的程度超越了以往任何一位作家。狄更斯的作品热度不局限于英国,他小说中的魅力感染了全世界的人。狄更斯常常用幽默风趣的语言批判人间真相,他是十九世纪英国批判作家的主要代表。
在大学通行的外国文学书中,勃朗特三姐妹几乎是一笔带过,简奥斯丁也没有给多大篇幅。但是关于狄更斯却是独立成章。这些女作家们都是世界知名的文学家,可是狄更斯的成就却大大在她们之上。狄更斯在文学史地位如何,不用细说了吧。
狄更斯体现了发自内心的快乐,他也有着强烈的反思精神。狄更斯为弱势群体代言,叩问国家的良心。狄更斯用大量的作品道出了人们的心声。狄更斯是十九世纪欢迎程度最高的小说家。去世后,入葬诗人角。这就是对狄更斯文学地位的肯定。诗人角是英国大文豪长眠之所,至今只埋葬了一百二十位艺术大师。其中狄更斯是众人眼中最不能遗漏的名字。
当代英国评论家认为狄更斯在十九世纪无人能及,他的名声超越国籍。狄更斯是伟大的幽默小说家,也是革新家。狄更斯对世界文学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在*,二十世纪初期就有了他的小说翻译,深受*读者喜欢。不少的*小说家都借鉴狄更斯的艺术创作风格。
狄更斯的.写作风格
狄更斯写作风格多变。狄更斯的作品深刻揭露了资本主义世界的虚伪。狄更斯运用丰富的生活素材塑造出人物和环境。狄更斯的作品用情节揭露了社会问题,引起读者的关注。狄更斯擅长描写人物环境。在描写人物性格时,狄更斯不仅对他们的外形做了细致描写,对他们的内心世界也有所涉及。
狄更斯笔下人物个性鲜明,塑造出了一个个生动的形象。读者能够通过狄更斯对人物的描写更好地想象理解这个人物。狄更斯也擅长用对比。塑造人物形象时,狄更斯虚构出了一些邪恶的资产阶级形象,经过对比从而烘托出了主角的美好。
对于双重人格的塑造也是狄更斯写作风格。在生活中,狄更斯留心观察。对于他们的特殊行为,狄更斯总是能够捕捉到。在狄更斯的作品中,可以看到有着怪癖性格的人物形象。在创作上,狄更斯用二元对立体现出人物的双重性。在远大前程这部小说中,无论是人物还是故事都处于一种对立的关系。主人公既是一位孤儿也是一位少爷,身份对立。在主人公感到高兴的时候,厄运又降临。在绝望之际,希望又随之而来。狄更斯的作品中处处充满对立。
狄更斯用诙谐幽默的语言塑造了各种形象,整部作品通俗易懂,充满情调。这些就是狄更斯写作风格。
狄更斯的小说包含世界万象,雅俗共赏,是英国杰出的文学家。狄更斯的作品被演化成更简单的儿童读物在世界流传。
狄更斯的评价
高尔基对狄更斯的评价是一位不仅反映现实,还起了作用的作家。萧伯纳评价狄更斯指出他是一个革命者,蔑视众议院。但是萧伯纳也对狄更斯反对工人运动做出了批评。在萧伯纳的眼中,狄更斯认为贵族就是人们的主人。
狄更斯是十九世纪英国最伟大的小说家,为批判现实主义的文学做出了卓越贡献。狄更斯勤奋地写出了十余部经典长篇小说。狄更斯常用妙趣横生的语言讲诉下层人士的悲惨遭遇。
狄更斯是第一个注意到维多利亚女王时代的边缘人物的现实作家。狄更斯的发现激起了当时社会人们对边缘人物的关注,丰富维多利亚女王时代文学的创作。狄更斯笔下的边缘人物既是对中产阶级价值观的反叛,也保持着文学独立性。
有人说,狄更斯体现出了英国人的乐观和知足,但其实他也有强烈的自省精神。狄更斯探寻各阶级能够和谐共处的价值,追求社会公*。
狄更斯在世界文坛史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但他的影响力超过了文学范畴。狄更斯是发明圣诞节的人,这当然不是说他发明了这个宗教节日。这是说狄更斯让圣诞节成为了一种流行。在以前,圣诞节并不被市民注重,也没有大型庆祝。从现实角度讲,狄更斯创造了现代圣诞节的理念。巧合的是在狄更斯童年的每一个圣诞节都是下雪天。狄更斯的作品多次搬上大银幕,英国的知名影星大多饰演过他的作品。这就是对狄更斯的评价。
试论初唐四杰在诗歌史上的地位和贡献
四杰齐名,原指其诗文而主要指骈文和赋而言。下面是小编收集整理的试论初唐四杰在诗歌史上的地位和贡献,希望大家喜欢。
史称“初唐四杰”的王勃、杨炯、卢照邻、骆宾王,是独具美学特质的唐诗始肇时期特别是唐诗发展史上的重要的诗群;其诗作是*诗史上的一座丰碑。无论是诗歌的题材内容还是诗体的形式,抑或是艺术风格,四杰都呈现出开唐诗发展风貌。本文将对初唐四杰诗歌的题材内容、诗体的形式和诗歌艺术风格进行分析,以明确四杰在唐诗史上的作用和地位,更好地把握初唐诗歌极其整个诗歌的发展历程。
一、特定的时代背景
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认为文学是远离经济基础的一种特殊的意识形态。这就是说,任何文学的发展与繁荣都离不开那个特定的时代。号称“四杰”的王杨卢骆,无一例外是初唐诗坛那一特殊时期的重要诗群。他们大都生活在唐太宗贞观中期以后至武则天期间,大唐王朝的建立,尤其是唐太宗所创造的贞观之治,不仅在物质文化上创造了空前的繁荣,而且在历经数百年的战争分裂、动荡压抑之后,在精神层面上对整个社会的鼓动具有更大的鼓舞力量,这对四杰一类的士人无疑也是一种巨大的激励,个个摩拳擦掌,渴望有所作为。初唐统治者还总结吸取了隋亡的历史教训,采取了一系列有效措施,门阀制度的崩溃。科举制度逐渐推行,到武后当权后通过科举或直接从没有背景的士人中拔选、录用官员制度的形成,这对士人的心理无疑是巨大的鼓舞,对生活充满希望,对仕途充满自信。然而,在初唐这只在当时的政治经济上很快取得了进展,呈现出一派盛世景象,而以诗歌为代表的文学却不能迅速跟上初唐政治经济的发展,仍承袭浮艳绮靡的诗风。不但虞世南、李百药等陈隋旧臣继续在写宫体诗,就连“一代英主”唐太宗也喜欢宫体诗,写的也多为风花雪月之作,如《采芙蓉》中就有很明显的齐梁宫体诗的痕迹。而当时,替唐太宗修改文稿、为唐太宗所宠信的上官仪,也是秉承陈隋的遗风,更是以写“绮错婉媚”的宫体诗见长。其作风靡一时,士大夫们争相效法,诗人称他的诗为“上官体”。他的代表作《八咏应制》,津津乐道于浮华侈靡的宫廷生活,除了金玉珠翠的堆砌外,还暗示**,格调极低。他还把作诗的对偶,归纳为“六对”、“八对”,这虽对后来律诗的形成了一定的促进作用,但绮错婉媚的风格和“六对”、“八对”的形式,对当时诗歌的发展起了不良的影响和束缚、限制的作用,造成了“诗以极衰”的局面。
然而,物极必反,衰颓到了极点,转机也来了。魏征、王绩的作品,开始透露了初唐诗风轻变的音讯。魏征的《述怀》,抒发了他投笔从戎、建功立业的抱负。那种 “执策谒天子,驱马出关门”的英雄气概,一扫唐初的柔靡格调。王绩的诗多数写田园生活的闲恬情趣,*淡自然,跟专事雕饰、华靡的时风完全不同。他那首著名的《野望》写他的隐居生活,开了盛唐山水田园诗派的先声。王绩以他描写田园景色和闲适生活的诗篇,突破了初唐诗歌以描写宫廷诗为中心的狭窄范围,取得了一定的成绩。而进一步开拓诗歌的题材,转变诗歌的风格、发展诗歌的形式,把初唐诗歌从宫体诗的泥淖中解救出来的是“初唐四杰”。
闻一多先生在《唐诗杂论·四杰》中对四杰概括的十分明确:“他们都年少而才高,官小而名大,行为都相当浪漫,遭遇尤其悲惨。”四杰的出身、经历、生活道路也不同于时代的其他文人:他们虽多出身士族,祖上也曾有过显赫的时候,但随着整个社会门阀制度的衰落,到他们祖父、父亲一辈相继转入消沉,故没有什么大的政治基础,实际上他们已属庶族地主阶级。正因为他们这些特定的出身背景以及与社会的磨擦养成他们与世不融的性格。他们有着他们这一阶层所特有的积极向上的进取精神,他们饱读诗书、才华出众,有着强烈的仕进愿望,渴望建功立业。可是,社会并没有给他们提供一条坦途,仕途蹭蹬,这样更加强化了其行为的反常性,与整个社会保持一种距离感,对上流社会更具有一股强烈的批判精神。他们的诗歌观念、诗歌活动形式自然与流行的雕章琢句相左,他们反对游戏之文,要求抒发人生意气。
二、“四杰”的历史地位与重大贡献
(一)题材的拓展
诚然,贞观君臣学士最早对南朝诗歌进行纠偏改良,倡导中和雅正的文学,一改六朝浮艳轻靡的文风,使诗创作走向清丽典雅的道路。可惜上层贵族的创作多以奉和应制与歌功颂德、游宴唱酬而愉悦性情为总归,这种改革实质上只是一次宫廷文学的内部调整,其意义在于为唐诗的开创清扫了道路。①以初唐四杰为代表的寒素诗人崛起于诗坛,才真正为唐诗的创建带来勃勃生机。他们在唐诗发展史上起了一定的推动作用,他们共同反对上官仪之流的文风,力图冲破齐梁遗风和“上官体”的牢笼,在客观上和“上官体”形成了对立的局面,表现了改进齐梁诗的新局面。四杰诗和那些写应制诗或入朝诗见长的上官体不同的地方,即是文风的纤细与否,是与其内容上的根本歧异有关的。上官体局限在描写大臣生活的狭小圈子里,限于单纯描写殿苑风光,用空虚的词藻歌颂皇帝和皇族,内容是为统治阶级服务的,正是它的毒素的所在。而四杰诗的题材范围相当宽广,它的表现力的深度和感情也较为接*人民。尽管他们也无法避免封建文人的命运,不能不匍匐在帝王的膝下,但不同于一般的宫廷文人,他们进入仕途的目的不是单纯的个人物质福利和享受,他们渴望建功立业,也不是以文事人,仰人鼻息,而有着独立的人格和高尚的情操。这种复杂性也就决定着他们诗歌内容的特殊状态。明代陆时雍《诗境总论》评云:“王勃高华,杨炯雄厚,赵邻清藻,宾王坦易,子安其最杰乎?调入初唐,时代六朝锦色。”所谓“六朝锦色”,是指他们的诗仍有六朝宫廷诗的斑斓色泽,但是宫廷诗风毕竟不是他们诗歌的主导倾向,他们文化生活的价值在于承袭基础上的革新:“正如宫诗体在卢、骆手里是由宫廷走道市井,五律到王、杨的时代是从台阁移至江山与塞汉。”②四杰都重视抒**怀和不*之气,面向市井,写个人生活情怀,也写沧海桑田的感慨,思索人生的哲理。在仕途上,他们都坎坷不遇,背景离乡,辞亲远游,过州历府,聚集京都,结交天下豪俊,渴求达官显贵,进而科举应试,为人府属,外出做官,甚至从军边塞。梁实秋有云:“年小而名高,命运多坎坷。”而正因为这样,使他们接触了较为广阔的社会生活,大大扩展了生活视野,激发起广泛的创作激情。同时也促使他们把诗歌从狭隘的宫廷转到了广大的市井,从狭隘的台阁移向了广阔的江山和边塞,开拓了诗歌的题材,丰富了诗歌内容,使诗歌摆脱了颂隆声,助娱乐的虚套,面向广阔的时代生活,用现实的人生感受,恢复了诗中清醒而严肃的自我,赋予了诗歌新的生命力,提高了诗歌的思想意义,展现了带有新气息的诗风,推动了诗歌向着健康的道路发展。
四杰虽然在一定的程度上仍然是齐梁诗的继承者,但比起齐梁到陈的浮艳的诗来,四杰的抒情诗(包括咏怀、咏史、送别的诗)内容是大大的丰富了,写景、咏物的诗也有了一些新的进展。
我们可以通过“四杰”的具体创作来看它们的丰富内容和艺术水*。
首先,值得一谈的是咏怀诗,它可谓是四杰诗中的一大类。诗歌作为一种抒情艺术,是诗人生命中的艺术活动,是诗人心灵历程的艺术呈现。“四杰”生活在李、唐王朝*获得巩固并向极盛的顶峰发展的时代。蓬勃向上的时代气息,在他们的作品中得到了充分的表现。在其“咏怀”诗中集中体现了自我的情志怀抱。四杰诗中表达自己不得重用,渴望建功立业,不甘碌碌一生的理想作品不在少数。卢照邻把自己比作“洗净月浦,涵丹锦津,映红莲而得性,戏碧浪以全身”(《穷鱼赋》)的东海巨鳞,很容易联想到李白笔下的大鹏,又如他“寂寂寥寥扬子居,年年岁岁一床书”(《长安古意》),“无由召宣室,何以答吾君”(《至望喜瞻言怀贻见外知己》),以及“若有人兮天一方,忠为衣兮信为裳,餐白玉兮饮琼芳,心里荃兮路阳长”(《中和乐九章》总歌第九),无不体现内心的苦闷和不得志的忧怨忧而又显梗慨而多气的情怀:杨炯在《出塞》、《紫骝马》、《从军行》中一再表示:“丈夫皆有志,会是立功勋。”(《出塞》):“匈奴今未灭,画地取封侯。” (《紫骝马》):“宁为百丈夫,胜做一书生。”(《从军行》),这些豪壮的诗句,洋溢着为国立功的战斗精神,没有一点伤感的情绪,这在唐以前的同类诗中是找不到的。隋代杨素的《出塞》、卢思道的《从军行》是当时的有名之作,前者写出了塞外的荒寒的景色,有一定的真实情感,后者描写了征人思妇的相思离别之苦,哀怨佳丽,但是调子都较低沉,其它作品就不用说了。而四杰冲破了传统的束缚,开始用热烈、豪放的笔调来写,表现了唐代人民一度不以征战为苦的乐观、开朗的精神面貌。王勃把自己描绘成“奇秀兮异植,红光兮碧色,禀天地之淑丽,承雨露之华饰。”的莲花。他坚信,“莲有藕兮藕有枝,才有用兮用有时,何当婀娜花实移,为君香藻凤池。“(《金莲赋》)。卢照邻还在《咏史》四首中歌颂了汉朝的季布、朱云、郭泰、郑太四位著名人物。他称赞季布道:
百金孰云重,一诺良匪轻。廷议斩樊哙,群公寂无声。
处身孤目直,遭时坦而*。丈夫当如此,唯唯何足荣!
他借季布的“孤且直”来嘲笑封建社会里的那些“唯唯”的群公,对于季布的“髡钳为台隶,灌园变姓名”,而由于“汉祖广招纳,一朝拜公卿”的身世十分羡慕,羡慕他“处身孤目直,遭时坦而*”,表示“丈夫当如此,唯唯何足荣!”同样,他赞颂了“愿得斩马剑,先斩佞臣头”的朱云,“诸侯不得友,天下不得臣”的郭泰,这些诗与左思的咏史诗相似,借历史物来抒发自己的感情,但较言之卢诗更显得激昂。胡震亨有云:“诗人咏史很难,妙在不憎一语,而情感自深。”(《唐音葵签》)。我们再将骆宾王的《春日离长安客中言怀》、《叙寄员半千》、《咏怀古意上裴侍郎》、《狱中书情通简知己》、《咏怀》等咏怀诗联系起来考察,不难发现诗人是淋漓尽致的书写了人生情怀为主题的,渴望为时所用的热情与长期坎坷失望的牢骚,投笔从戎博取军工的幻想与辗转边庭不得升迁的苦恨,豪侠放浪的性格与久遭幽挚的愤懑,错综交织,构成了诗人深沉的咏叹调。他把自己比拟成稀世的宝剑:“讵怜冲斗气,犹向匣中鸣”(《和李明府》),表示:“君恩如果报,龙剑有雌雄。”(《边城落日》)。在《狱中书情通简知己》一诗中,他认为自己虽然暂时是东汉赵壹那样不得志的“汉阳穷鸟客”,但终究会成为大展经纶的“梁甫卧龙材”——诸葛亮!在《畴昔篇》中他自述了身世的悲凉,说是“垂钓甘成白首翁,负薪何处逢知己”。他还写过一首(《浮槎》序),他这样悲伤的吟道:
似舟飘不定,如梗泛何从?仙客终难托,良工岂易逢?
陡怀万乘器,谁为一仙客?
他的《咏怀古意上裴侍郎》也说过:“穷经不沾用,弹铗欲谁中,天子未驱策,岁月几沉沦!”这些都为个人的各位打算,应予以批评,但从中也多少看到贤才不得重用的封建社会的政治情况。在当时那个社会里,他也只有大叹“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余心”(《在狱咏蝉》)“生死交情异,殷忧岁序阑,空余朝夕鸟,相伴夜嘀寒。”(《宪台出絷寒夜有怀》)。在这些滚烫的诗句中,我们可以感受到诗人强烈的自我意识和完美的自我形象,刚直清醒的进步志士的社会的黑暗腐恶势力的悲剧性冲突,以及和蓬勃向上的时代同步搏动的脉搏。因此,他们幻想着有朝一日“会当一举风尘,翠盖朱轩凌上春。朝升玉署调天纪,夕憩金闺奉帝纶”,坚信“长卿未达终希达,曲逆长贫岂剩贫?年年送春应未尽,一旦逢春自有人。”(王勃《春思赋》)字里行间充溢着浪漫主义色彩和乐观精神。
诚然,较之盛唐之音,四杰这些诗所反映社会面还不够深和广,还没有把那个时代人们的生活刻画出来。但是,我们应注意到,这是诗歌发展的一个重大转折,其开山之力,功不可没。由于他们的遭遇,通过自身的阅历,不自觉的描写了社会的某些本质的东西,抒发了自己愤慨的感情,这些感情代表了众多的较正直的人士的感情,和人民的感情还有一定的距离。不过,他们的思想态度是积极的,不是回避而是敢于去面对现实。一旦理想落空,他们也绝不会自轻自贱,而是当歌则歌,想哭就哭,写悲写愁,诉怨诉怒,出于天性,不假矫饰。
即使四杰诗中所见不深广,比起前此齐梁诗和当时“上官体”的作者来却是值得我们加以肯定的,同阮籍《咏怀诗》以隐约曲折的比兴形式倾泻寓藏在内心深处无由发泄的痛苦愤懑相比,四杰咏怀诗不仅改变了艺术表现方式,少用比兴而多直抒胸臆,而且具有鲜明的时代性,闪耀着强烈的进取精神。比起陈子昂《登幽州台歌》、《感遇》三十八首中那种沉郁苍凉的调子来,四杰诗高远的理想和报负,对自由人性的追求,浪漫主义的色彩,大开大落的笔法,与盛唐诗人代表李白非常接*,也早已透露出盛唐之音的消息。
咏怀诗如此,写景诗也是一样的。四杰的写景诗直接晋宋,把所谓山水派的诗提到了新的阶段。
①四杰都是苦命才子,他们的一生都是坎坷不*的,心比天高,命如纸薄,空怀壮志,报国无门。因此他们的思想成分是复杂的,除了儒家的用世,还有道家的出世,佛家的寂灭,在他们的作品中,求仙之章和山水田园之什也不少。其次,山川美景,风云奇色不但为四杰提供了新鲜丰富的创作营养和表现对象,而且是他们陶写胸臆的最好工具。因而他们“抑天汉而郁挫,临江山而慷慨。”
②创作了大量的写景诗,也勾勒出了社会生活的多种场面,画面要比宫体诗开阔得多,色彩也丰富得多。一方面,四杰尽力捕捉、摹写其游历生涯中所见所感的各种景观,绚丽如“繁莺歌似曲,疏蝶舞成行。”,“落芯翻风去,流莺满树来。”;“蒲夏荷香满,田秋麦气清。”,“雨去花光湿,风归叶影疏。”;娴静如“郊童樵唱返,津叟钓歌还。”,“钓诸青凫没,村田百鹭翔”。另一方面,他们又将各种人生感触,如辞亲别友的乡关之思,羁旅行役的劳顿困苦,投闲致散的优游、放达,惜时伤春的人生惆怅,功名难就的失意悲愤,寄寓在对自然景物的描写中。
如王勃的著名的《滕王阁》诗就表现了诗人的极端的惆怅:
滕王高阁临江诸,佩玉鸣莺罢歌舞,画栋朝飞南溥云,
朱帘暮巷西山雨。闲云潭影日悠悠,物转星移几度秋,
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白流。
此诗情景交融,以昔日的佩玉鸣莺,讨今日的歌沉舞歇,从而抒发万物是人非的感情。徐进评此诗曰:“抚今追昔,抒发景不长,年华易逝,江山不改,景色依旧的感慨。写得气势奔放,格调雄健,没有其它当今之作的那种消极悲观情绪。”(《滕王阁诗选》)同时,这首诗并不是一般的抚昔时今,而是在江水长流与帝子不存的对比中,寄托了时光悠悠、人生有尽而物质不灭、宇宙永恒的思想。意境开阔,气势奔放博大。可是像他著名的《仲春郊外》、《郊外即事》、《春日还郊》等诗对于事物的歌赞,给人又是另一种感觉,使人领受到诗人对大自然的喜悦和热爱。他的《对酒春园》写道:
投簪下山阁,携酒对河梁,狭水牵长镜,高花送断香。
繁莺歌似曲,疏蝶舞成行。自然催一醉,非但阅年光。
还有他的《深湾夜宿》、《泥溪》、《长柳》、《田家三首》等诗,写风景如山水画,可是不止于画画山水而已,而是进一步从写景中烘托出和引发出诗人对于世人的感情。
杨炯的三峡诗(《广溪峡》、,《巫峡》、《西陵峡》)既是写景,又是咏诗和抒情。这些诗展开了雄奇魂伟的山水画面,同时也披露了诗人的豪迈襟怀。如《西陵峡》最后云:“自古天地辟,流为峡中水。行作相赠言,风涛无极已。及余践斯地,瑰奇信为美。江山若有水,千载伸知己。”这种以风涛为美的眼光和胸次,在那些*于吟咏月露的宫廷诗歌中是见不到的。此外他的《和石侍御山庄》和一些入道观的诗虽然写景细致,但不如三峡诗幽美。其《早行》、《途中》两首则颇有情意和王勃的《深弯夜宿》相类。
卢照邻的《入秦川界》、《山庄休沐》、《山林休日田家》、《奉使益州至长安发锺阳驿》所写景致都是美好的。他在成都写过一首《十五夜观灯》,他描写灯光是:“溽彩遥兮地,繁光远缀天,接天疑星落,依楼似月悬。”他又有《春晚山庄率题二首》,写田园风光,“莺啼非选树,鱼系不惊纶”,这一切的美景使他感到:“年华已可乐,高兴复留人。”《唐诗归》卷一选此诗,并说:“清润可敌子安,此即其高于骆丞处”。
骆宾王的《秋日山行简梁大官》、《晚憩田家》所写景致也是清新的,他在《送吴七游蜀》诗云:“夏老兰犹茂,秋深柳尚繁,雾销山望迥,风高夜听喧。”《春晚从李长史游开道林故山》有句道:“幽寻极幽壑,春望陟春台,……落蕊翻风去,流莺满树来。”这样的写景都是美丽逼真的。
在四杰的写景诗中,山川风物,尽收笔底,完全冲破了宫体诗殿苑风光的藩篱。特别是诗人对自我理想与人生价值的强烈关注和执着追求,大大增加了感情的浓度。这对于在隐逸风气中产生并常常流露出超然世外情趣的晋宋山水诗来说,就是一种发展,一种主题的深化。其意义不但在于改变了初唐宫廷诗的体物方向,让江山景物取代了帝苑风光,而且在于融情入景,借景抒情,扫荡了穷妍极态地模山范水的写景模式,从而将写景诗引向抒情的健康轨道,为唐代山水田园诗派开辟了道路。但是四杰写景比诸陶谢王孟,还缺乏一种淡雅恬静的韵味,待盛唐王、孟一派的绝句诗作出来,进一步发展四杰写景诗精工明洁晓畅的艺术趋势,进一步将感情融化在景象中,诗情物景妙合无垠又兴象玲珑的唐诗境界就臻于成熟了。
四杰的送别诗亦别具一格,成就卓然。四杰在他们漫游、为官、从军的生活经历中,朋友间的交往日益密切,奔走聚散也就不可避免,而一旦分手,前途莫测,种种人生阴影难免袭上心头。于是六朝以来那种“离群托诗以怨”①的赠别诗便在四杰手中放出来新的时代光彩。既是送别,抒写离别者双方的深厚感情,就构成了送别诗的基本情调和要求。六朝优秀的送别诗,正是比较成功地表现了真实的离别情绪,但如果仅就离别情绪本身而吟咏,则很难在意境上翻新。四杰突破前人的地方就在于:写离别不作辛酸语,变凄怆为豪放,完全摆脱了过去送别诗中缠绵的儿女之情,从双方惜别的感情扩大到各自对人生对社会的看法,将进步的人生理想和社会抱负以身世遭遇的感慨融入惜别的感情中,从而增加了送别诗的感情容量,刷新了送别诗的艺术境界。此类诗以王勃写得最好。在其《送杜少府任之蜀州》尤为脍炙人口。
城厥辅三秦,风烟望五津。与君离别意,同是宦游人。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
歧路分手,他乡送别,本令人感伤,但它非一般表现哀愁悲伤的送别诗不同,全诗笔力矫健,格调高昂,意气风发,在惜别情中容入了激昂慷慨的英雄气概和奋发进取的乐观精神,体现了奋发有为的时代脉搏,异响惊人,已是典型的盛唐之音。曹植《赠白马王彪》有云:“丈夫志在四海,万里犹比邻。恩爱苟不亏,在远兮日亲。何必同衾帱,然后展殷勤。忧思成疾疚,无乃儿女仁!”王勃在这里浓缩成四句,可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姚鼐评曰:“(海内寸知己,天涯若比邻,用陈思王《赠白马王彪》诗意实自浑转。”(《唐诗三百首注疏》引)。喻守真曰:“读了自有一种至友挚情油然而生,亢爽天真,不作悲酸之语,可以想见其为人。” (《唐诗三百首祥析》)可见此诗不愧为送别诗中的极品。
杨炯所写的`诗现存者较少,但所写的离别诗却有几首,其《送临津房少府》是写得较好的:
歧路三秋别,江津万里长,烟霞驻征盖,弦奏侯飞觞。
阶树含斜阳,池风泛早凉,赠言未终竟,涕泪忽粘裳。
而《途中》一首写游子的悲哀,直似汉魏风致:
悠悠辞鼎邑,去去指金墉,涂路盈千里,山川巨百重。
风行常有地,云出本多锋,郁郁园中柳,亭亭山上松,
客心殊不乐,乡泪独无从。
又如《夜送赵纵》:赵氏连城壁,由来天下传,送君还旧府,明月满山川。预祝赵纵此去前途光明,写得豪迈动人。
卢照邻也写一些送别诗,较好的如:
津谷朝行远,冰川夕望曛,……谁怨仙舟上,携手独
思君。(《晚渡滹沱敬赠魏大》)
《古诗十九首·青青陵上柏》
青青陵上柏,磊磊涧中石。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斗酒相娱乐,聊厚不为薄。
驱车策驽马,游戏宛与洛。
洛中何郁郁,冠带自相索。
长衢罗夹巷,王侯多第宅。
两宫遥相望,双阙百馀尺。
极宴娱心意,戚戚何所迫?
译文:
陵墓上长得青翠的柏树,
溪流里堆聚成堆的石头。
人生长存活在天地之间,
就好比远行匆匆的过客。
区区斗酒足以娱乐心意,
虽少却胜过豪华的宴*。
驾起破马车驱赶着劣马,
照样在宛洛之间游戏着。
洛阳城里是多麽的热闹,
达官贵人彼此相互探访。
大路边列夹杂着小巷子,
随处可见王侯贵族宅第。
南北两个宫殿遥遥相望,
两宫的望楼高达百余尺。
达官贵人们虽尽情享乐,
却忧愁满面不知何所迫。
赏析:
这首诗与《古诗·驱车上东门》在感慨生命短促这一点上有共同性,但艺术构思和形象蕴含却很不相同。《古诗·驱车上东门》的主人公望北邙而生哀,想到的只是死和未死之前的生活享受;这首诗的主人公游京城而兴叹,想到的不止是死和未死之时的吃好穿好。
开头四句,接连运用有形、有色、有声、有动作的事物作反衬、作比喻,把生命短促这样一个相当抽象的意思讲得很有实感,很带激情。主人公独立苍茫,俯仰兴怀:向上看,山上古柏青青,四季不凋;向下看,涧中众石磊磊,千秋不灭。头顶的天,脚底的地,当然更其永恒;而生于天地之间的人呢,却像出远门的旅人那样,匆匆忙忙,跑回家去。《文选》李善注引《尸子》、《列子》释“远行客”:“人生于天地之间,寄也。寄者固归。”“死人为‘归人’,则生人为‘行人’。”
《古诗》中如“人生寄一世”,“人生忽如寄”等,都是不久即“归”(死)的意思。
第五句以下,写主人公因感于生命短促而及时行乐。“斗酒”虽“薄”(兼指量少、味淡),也可娱乐,就不必嫌薄,姑且认为厚吧!驽马虽劣,也可驾车出游,就不必嫌它不如骏马。借酒销忧,由来已久;“驾言出游,以写我忧”(《诗经·邶风·泉水》),也是老办法。这位主人公,看来是两者兼用的。“宛”(今河南南阳)是东汉的“南都”,“洛”(今河南洛阳)是东汉的京城。这两地,都很繁华,何妨携“斗酒”,赶“驽马”,到那儿去玩玩。接下去,用“何郁郁”赞叹洛阳的繁华景象,然后将笔触移向人物与建筑。“冠带”,顶冠束带者,指京城里的达官显贵。“索”,求访。“冠带自相索”,达官显贵互相探访,无非是趋势利,逐酒食,后面的“极宴娱心意”,就明白地点穿了。“长衢”(大街),“夹巷”(排列大街两侧的胡同),“王侯第宅”,“两宫”,“双阙”,都不过是“冠带自相索”,“极言娱心意”的场所。主人公“游戏”京城,所见如此,必会有感想。结尾两句,就是抒发感想的,可是歧解纷纭,各有会心,颇难作出大家都感到满意的阐释。有代表性的歧解是这样的:
一云结尾两句,都指主人公。“极宴”句承“斗酒”四句而来,写主人公享乐。
一云结尾两句,都指“冠带”者。“是说那些住在第宅、宫阙的人本可以极宴娱心,为什么反倒戚戚忧惧,有什么迫不得已的原因呢?”“那些*豪门原来是戚戚如有所迫的,弦外之音是富贵而可忧,不如贫贱之可乐”(余冠英《汉魏六朝诗选》)。
一云结尾两句,分指双方。“豪门*的只知‘极宴娱心’而不知忧国爱民,正与诗中主人公戚戚忧迫的情形形成鲜明对照”(《两汉文学史参考资料》)。
从全诗章法看,分指双方较合理,但又绝非忧乐对照。“极宴”句承写“洛中”各句而来,自然应指豪*。主人公本来是因生命短促而自寻“娱乐”、又因自寻“娱乐”而“游戏”洛中的,结句自然应与“娱乐”拍合。当然,主人公的内心深处未尝不“戚戚”,但口上说的毕竟是“娱乐”,是“游戏”。从“斗酒”、“驽马”诸句看,特别是从写“洛中‘所见诸句看,这首诗的主人公,其行乐有很大的勉强性,与其说是行乐,不如说是借行乐以销忧。而忧的原因,也不仅是生命短促。
生当乱世,他不能不厌乱忧时,然而到京城去看看,从“王侯第宅”直到“两宫”,都一味寻欢作乐,醉生梦死,全无忧国忧民之意。自己无权无势,又能有什么作为,还是“斗酒娱乐”,“游戏”人间吧!“戚戚何所迫”,即何所迫而戚戚。用现代汉语说,便是:有什么迫使我戚戚不乐呢?(改成肯定语气,即“没有什么使我戚戚不乐”)全诗内涵,本来相当深广;用这样一个反诘句作结,更其馀味无穷。
古诗十九首
南朝梁代萧统编的《文选》中,收有十九首古诗,后来称为《古诗十九首》。“古诗”的原意是古代人所创作的诗,魏末晋初,流传着一批魏、晋以前文人所作的五言诗,既无题目,又无作者,其中大部分是抒情诗,具有独特的表现手法和艺术风格,被统称为“古诗”。
行行重行行
【原文】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①。
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②。
道路阻且长③,会面安可知④?
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⑤。
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⑥。
浮云蔽白日⑦,游子不顾反。
思君令人老⑧,岁月忽已晚⑨。
弃捐勿复道⑩,努力加餐饭。
【注释】
①生别离:古代流行的成语,犹言“永别离”。所谓“生别离”,并非指人生一般的别离,而是有别后难以再聚的含义,所以下面说“会面安可知”。生,硬的意思。②涯:边的意思。③阻:指道路上的障碍。长:指道路间的距离很远。④知:一作“期”,义同。⑤“胡马”两句:这两句用比喻来代替抒情,“胡马”、“越鸟”尚且如此,难道“游子”就不思念故乡吗?依,一作“嘶”,依恋的意思。“胡马”产于北地,“越鸟”来自南方。⑥“相去”两句:上句谓别离之久,下句言思念之深。久别思深,人一天天地瘦下去,衣带自然也就一天天地感到松弛了。远,指时间而言。日,日益,一天又一天,渐渐的意思。⑦浮云蔽白日:我国古代封建社会里,君臣之间的关系和夫妇之间的关系在观念上是统一的。“浮云”是设想丈夫另有新欢,象征彼此间情感的障碍。⑧思君令人老:这句是承前“衣带日已缓”而说的。老,并不是说年龄的老大,而是指心情的忧伤、形体的消瘦、仪容的憔悴。⑨岁月:指眼前的时间。忽已晚:言流转之速,当做“年关将*”理解更合适些。⑩弃捐勿复道:这句意思是:不管自己如何申诉相思之苦,所思念的人不会因此而归来,那么说来说去有什么必要呢?“弃”和“捐”同义,犹言丢下。勿复道,不必再说。加餐饭:是当时*用的一种最亲切的安慰别人的成语。
【译文】
你走啊走啊老是不停地走,就这样活生生分开了你我。
从此你我之间相距千万里,我在天这头你就在天那头。
路途那样艰险又那样遥远,要见面可知道是什么时候?
北马南来仍然依恋着北风,南鸟北飞筑巢还在南枝头。
彼此分离的时间越长越久,衣服越发宽大人越发消瘦。
飘荡游云遮住了太阳,他乡的游子不想回还。
只因为想你使我都变老了,又是一年很快地到了年关。
还有许多心里话都不说了,只愿你多保重切莫受饥寒。
【赏析】
这是一首在东汉末年动荡岁月中的相思乱离之歌。尽管在流传过程中失去了作者的名字,但“情真、景真、事真、意真”(陈绎《诗谱》),读之使人悲感无端,反复低回,为女主人公真挚痛苦的爱情呼唤所感动。
诗中淳朴清新的民歌风格,内在节奏上重叠反复的形式,同一相思别离用或显,或寓,或直,或曲,或托物比兴的方法层层深入,“若秀才对朋友说家常话”式单纯优美的语言,正是这首诗具有永恒艺术魅力的所在。而首叙初别之情——次叙路远会难——再叙相思之苦——末以宽慰期待作结,离合奇正,现转换变化之妙。不迫不露、句意*远的艺术风格,表现出东方女性热恋相思的心理特点。
青青河畔草
【原文】
青青河畔草,郁郁园中柳。
盈①盈楼上女,皎皎当窗牖②。
娥娥红粉妆③,纤纤出素手④。
昔为倡家女⑤,今为荡子妇⑥。
荡子行不归,空床难独守。
【注释】
①盈:同“赢”。《广雅·释诂》曰:“赢赢,容也。”就是仪态万方的意思。②牖:窗的一种,用木条横直制成,又名“交窗”。“窗”和“牖”本义有区别:在屋上的叫做“窗”,在墙上的叫做“牖”。③娥娥:形容容貌的美好。红粉妆:指艳丽的妆饰。红粉,原为妇女化妆品的一种。④纤纤:细也,手的形状。素:白也,手的肤色。⑤倡家女:犹言“歌伎”。倡,凡是以歌唱为业的艺人就叫做“倡”。倡家,即后世所谓“乐籍”。⑥荡子:指长期漫游四方不归乡土的人,与“游子”义*而有别。
【译文】
河边青青的草地,园里茂盛的柳树。
在楼上那位仪态优美的女子站在窗前,洁白的肌肤可比明月。
她打扮得漂漂亮亮,伸出纤细的手指。
从前她曾是青楼女子,而今成了喜欢在外游荡的人的妻子。
在外游荡的丈夫还没回来,在这空荡荡的屋子里,实在是难以独自忍受一个人的寂寞,怎堪独守!
【赏析】
诗的结构看似*直,却直中有婉,极自然中得虚实相映、正反相照之妙。自然界的青春,为少妇的青春作陪衬;青草碧柳为艳艳红妆陪衬,美到了极至。感情的自然曲折,形成了诗歌结构的自然曲折。
诗的语言并不惊奇,只是用了民歌中常用的叠词,而且一连用了六个,但是贴切而又生动。
无须说,这位诗人不会懂得个性化、典型化之类的美学原理,但深情的远望或悬想,情之所钟,使他恰恰写出了女主人公的个性与典型意义。因其几*无告的孤苦呐喊,与其明艳的丽质,形成极强烈的对比,具有震撼人心的力量。诗人在自然真率的描摹中,显示了从良倡家女的个性,也通过她使读者看到在游宦成风而希望渺茫的汉末,一代中下层妇女的悲剧命运。虽然这种个性化的典型性,在诗人握笔之际,根本不会想到。
青青陵上柏
【原文】
青青陵上柏①,磊磊涧中石②。
人生③天地间,忽如远行客④。
斗酒⑤相娱乐,聊厚不为薄⑥。
驱车策驽马⑦,游戏宛与洛⑧。
古诗十九首赏析(通用5篇)
赏析,是一个汉语词汇,意思是欣赏并分析(诗文等),通过鉴赏与分析得出理性的认识,既受到艺术作品的形象、内容的制约,又根据自己的思想感情、生活经验、艺术观点和艺术兴趣对形象加以补充和完善下面是小编整理的古诗十九首赏析(通用5篇),欢迎阅读与收藏。
古诗十九首
作者:汉无名氏 朝代:汉 东城高且长,
逶迤自相属。
回风动地起,
秋草萋已绿。
四时更变化,
岁暮一何速!
晨风怀苦心,
蟋蟀伤局促。
荡涤放情志,
何为自结束!
【注释】 出自《古诗十九首》之十二。
逶迤:长貌。
相属:连续不断。
回风:旋风。
萋:盛也。“萋已绿”,犹言“妻且绿”。以上四句写景物,这时正是秋风初起,草木未衰,但变化即将来到的时候。
晨风:《诗经·秦风》篇名。《晨风》是女子怀人的诗,诗中说“未见君子,忧心钦钦”,情调是哀苦的。
蟋蟀:《诗经·唐风》篇名。《蟋蟀》是感时之作,大意是因岁暮而感到时光易逝,因而生出及时行乐的想法,又因乐字而想到“好乐无荒”,而以“思忧”和效法“良士”自勉。
局促:言所见不大。
结束:犹拘束。以上四句是说《晨风》的作者徒然自苦,《蟋蟀》的作者徒然自缚,不如扫除烦恼,摆脱羁绊,放情自娱。 【译文】 本篇十句,内容是感叹年华容易消逝,主张荡涤忧愁,摆脱束缚,采取放任情志的生活态度。结构是从外写到内,从景写到情,从古人的情写到自己的情。
处在苦闷的时代,而又悟到了“人生非金石,岂能长寿考”的生命哲理,其苦闷就尤其深切。苦闷而无法摆脱,便往往转向它的对立一极--荡情行乐。本诗所抒写的,就正是这种由苦闷所触发的滔荡之思。
诗人大约是独自一人,徘徊在洛阳的东城门外。高高的城墙,从眼前“逶迤”(绵长貌)而去,在鳞次栉比的楼宇、房舍外绕过一圈,又回到原处、自相连接--这景象不正如周而复始的苦闷生活一样,单调而又乏味么?四野茫茫,转眼又有“初淅沥以萧飒,忽奔腾而砰湃”的秋风,在大地上激荡而起,使往昔葱绿的草野,霎时变得凄凄苍苍。这开篇四句,显然不仅描述着诗人目击的景象,其中还隐隐透露着诗人内心的痛苦骚动。生活竟如此重复、单调变化的只有匆匆逝去的无情时光。想到人的生命,就如这风中的绿草一般,繁茂的春夏一过,便又步入凄凄的衰秋,诗人能不惊心而呼:“四时更变化,岁暮一何速”!眼前的凄凄秋景,正这样引发出诗人对时光速逝的震竦之感。在怅然扔失意的心境中,就是听那天地间的鸟啭虫鸣,似乎也多一重苦闷难伸的韵调:“晨风怀苦心,蟋蟀伤局促。”“晨风”即“?鸟”,“局促”有紧迫、窘困之意。?鸟在风中苦涩地啼叫,蟋蟀也因寒秋降临、生命窘急而伤心哀鸣。不但是人生,自然界的一切生命,不都受到了时光流驶的迟暮之悲?这一切似乎都从相反方面,加强着诗人对人生的一种思索和意念:与其处处自我约束,等到迟暮之际再悲鸣哀叹,何不早些涤除烦忧、放开情怀,去寻求生活的乐趣呢——这就是突发于诗中的浩然问叹:“荡涤放情志,何为自结束”?
以上为全诗之第一节。读者可以看到,在此节中盘旋往复的,其实只有一个意念,即“荡涤放情”之思。这种思绪,原本来自于诗人自身生活中的苦闷,与所见景象并无关涉。但诗人却将它移之于外物,从衰飒悲凉的秋景中写来。便令人感到,从“高且长”的东城,到凄凄变衰的秋草,以至于?鸟、蟋蟀,似乎都成了苦闷人生的某种象征,似乎都在用同一个声调哀叹:“何为自结束”、“何为自结束”!这就是审美心理上的“移情”效果。这种贯注于外物、又为外物所烘托而强化的情感抒写,较之于直抒其怀,无疑具有更蓬勃的葱茏的感染力。自“燕赵多佳人”
以下,即上承“荡情”之意,抒写诗人的行乐之境。当“何为自结束”的疑虑一经解除,诗人那久抑心底的声色之欲便勃然而兴。此刻,身在“东城”外的诗人,,竟做了一个极美妙的“燕赵佳人”梦:他恍惚间在众多粉黛丛中,得遇了一位“颜如玉”的佳人;而且奇特的是,一转眼,这佳从便“罗裳”飘拂、仪态雍容地端坐在诗人家中,分明正铮铮地*练着靖商之曲。大约是因为琴瑟之柱调得太紧促,那琴间竟似骤雨急风,听来分外悲惋动人--读者自然明白,这情景虽然描述得煞在介事,实际上不过是诗人那“荡情”之思所幻化的虚境而已。所以画面飘忽、转换也快,呈现出一种梦寐般的恍惚感。
最妙的是接着两句:“驰情整中带,沈吟聊踯躅(且前且退貌)”。“中带”,一本作“巾带”。这两句写的是谁?照张庚的说法:“凡人心慕其人,而欲动其人之亲爱于我,必先自正其容仪……以希感到佳人也”(《古诗十九首解》)。那么,“驰情”而“整中带”者,显然就是诗人了。那当然也有道理(只与整句不太连贯)。不过,苦将其视为佳人的神态表现,恐怕还更有韵致些。因为佳人之“当户”理琴,本来并非孤身一人。此刻在她对面,正目光灼灼注视着她,并为她的容颜、琴音所打动,而为之目凝神移的,还有一位梦想着“荡涤放情志”的诗人。正如吴淇所说:“曰‘美者’,分明有个人选他(按,即“她”);曰‘知柱促’,分明有个人促他”分明有个人在听他;“曰‘整中带’,分明有个人看他;曰‘踯躅’,分明有个人在促他”(《选诗定论》)。“驰情整巾带”两句,正是写佳人。
在这“选”、“听”、“看”、“促”之下的反应--多情的佳人面对着诗人的忘形之态,也不觉心旌摇荡了。但她不免又有些羞涩,有些踌躇,故又是“沉吟”、又是“踯躅”(显然已舍琴而起),表现出一种“理欲交战情形”;但内心则“早已倾心于君矣”--这就是前人称叹的“‘驰情’二句描写入神”处。在这种图画也“画不出的捉衣弄影光景”中,佳人终于羞羞答答地吐露了心意:“思为双飞燕,衔泥巢君屋”。借飞燕双双衔泥巢屋之语,传达与诗人永结伉俪之谐的深情,真是“结得又超脱、又缥缈,把一万世才子佳人勾当,俱被他说尽”(朱筠《古诗十九首说》)。
这就是诗人在“东城高且长”的风物触发下,所抒写的“荡涤放情志”的一幕;或者说,是诗人苦闷之际所做的一个“白日梦”。这“梦”在表面上很“驰情”、很美妙。但若将它放在上文的衰秋、“岁暮”、鸟苦虫悲的苍凉之境中观察,就可知道:那不过是苦闷时代人性备受压抑一种“失却的快东与美感的补偿(尼采),一种现实中无法“达成”的虚幻的“愿望”而已。当诗人从这样的“白日梦”中醒来的时候,岂不会因苦闷时代所无法摆脱的“局促”和“结束”,而倍觉凄怆和痛苦么?
《古诗十九首》原文:
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
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
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
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古诗十九首》参考注释:
①芙蓉:荷花。
②泽:湿润的洼地。
③遗(wèi):送。
④环顾:回顾、回头看。
⑤旧乡:故乡。
⑥漫浩浩:形容无边无际。
⑦同心:指感情深厚。
⑧终老:指度过晚年,直至去世。
《古诗十九首》赏析:
这是一首游子怀念家乡妻子的诗。诗中运用《诗经》、《楚辞》采香草赠美人的传统比兴手法,表达了诗人和亲人的思念之情。语言质朴自然,感情曲折缠绵。
“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作品开篇描述了一幅采莲摘兰的生动画面,莲和兰自古以来就象征男女爱慕之情,象征美好,显然,游子采莲摘兰是为了心中最美的人。这一场面充满了愉悦轻快甜蜜的情调,但诗人却在这愉悦轻快之中感情突然一转,心中骤然生出一抹淡淡的哀伤,“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把这些美艳芳香的花草送给谁呢?当然是心爱的人,可眼下自己的结发妻子却远在千里之外的故乡。由眼前的花草触发思年故乡亲人之情,心中淡淡的哀愁油然而生。
“还顾望归乡,长路漫浩浩。”回头眺望故乡,故乡却在千里迢迢之外,路程遥远,没有尽头。“还顾”这一动作性的画面,充满了诗人对故乡亲人思念的情感,我们仿佛亲眼目睹了主人公的动作和那充满渴望的情思,而“漫浩浩”又极写了路途的遥远和无尽,哀愁又加深了一层。
“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心意相同的结发夫妻却要远远地分居两地,是何等痛苦难耐的事呀!不但如此,而且相聚之日还遥遥无期,甚至一直要忧伤到“终老”,感情发展到极致,最后只有痛苦和无奈了,令人心如刀绞,随之产生情感上的共鸣。
作品构思巧妙,语言精炼,感情含蓄,给读者留下的空间想象很大,让人觉有很多种答案,却又难说那个是完美的。意韵深厚,余味无穷。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分别。关于《古诗十九首》的作者和期间有多种说法,《昭明文选·杂诗·古诗一十九首》题下注曾释之甚明:“并云古诗,盖不知作者”。曾有说法以为此中有枚乘、傅毅、曹植、王粲等人的创作,比方此中八首《玉台新咏》题为汉枚乘作,先人多疑其不确。古人综合观察《古诗十九首》所体现的情绪偏向、所折射的社会生活景况以及它老练的艺术本领,一样*常以为它并不是临时一人之作,它所孕育产生的年月该当在东汉顺帝末到献帝前,即公元一四零一九零年之间。
《古诗十九首》是乐府古诗文人化的明显标记。汉末文人对个别生活代价的存眷,使他们与本身生活的社会情况、天然情况,创建起更为遍及而深入的情绪接洽。已往与内在事功相接洽关系的,诸如帝王、诸侯的宗庙祭奠、武功武功、畋猎游乐以致国都官室等,曾一度霸踞文学的题材范畴,如今让位于与墨客的实际生活、精力生活患患相干的进退来由、交情恋爱以致街衢田畴、物候骨气,文学的题材、气势派头、本领,因之产生宏大的变革。
唐代古诗十九首
唐代是盛产诗人的.朝代,例如李白、王昌龄、高适、柳宗元、杜甫、李商隐、白居易、孟浩然、王之涣、卢纶、刘禹锡等,相信我们读书时代,上课时经常会学到这些著名诗人的写的古诗词。以下是小编收集整理的唐代古诗十九首,希望对大家有所帮助。
1、《静夜思》【唐】李白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2、《关山月》【唐】李白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汉下白登道,胡窥青海湾。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
戍客望边色,思归多苦颜。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
3、《出塞》【唐】王昌龄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4、《塞下曲·其一》【唐】王昌龄
蝉鸣空桑林,八月萧关道。出塞复入塞,处处黄芦草。
从来幽并客,皆向沙场老。莫学游侠儿,矜夸紫骝好。
5、《塞下曲·其二》【唐】王昌龄
饮马渡秋水,水寒风似刀。*沙日未没,黯黯见临洮。
昔日长城战,咸言意气高。黄尘足今古,白骨乱蓬蒿。
6、《从军行》【唐】王昌龄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7、《塞上听吹笛》【唐】高适
雪净胡天牧马还,月明羌笛戌楼间。
借问梅花何处落?风吹一夜满关山!
8、古从军行【唐】王翰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9、月夜【唐】杜甫
今夜鄜州月,闺中只独看。
遥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
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
何时倚虚幌,双照泪痕干。
10、《江雪》【唐】柳宗元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11、《春望》【唐】杜甫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
12、《望岳》【唐】杜甫
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荡胸生曾云,决眦入归鸟。(曾通:层)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13、《绝句》【唐】杜甫
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14、《夜雨寄北》【唐】李商隐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15、《过故人庄》【唐】孟浩然
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
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
16、《秋词》【唐】刘禹锡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17、《塞下曲·其二》【唐】卢纶
林暗草惊风,将军夜引弓。*明寻白羽,没在石棱中。
18、《钱塘湖春行》【唐】白居易
孤山寺北贾亭西,水面初*云脚低。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
《古诗十九首》整体介绍
《古诗十九首》是*古代文人五言诗选辑,由南朝萧统从传世无名氏古诗中选录十九首编入《文选》而成。下面是关于《古诗十九首》整体介绍的内容,欢迎阅读!
以前我曾提到,汉初的诗歌有几种不同的体式,有四言体、楚歌体、杂言体,还有新兴的五言体,也就是五言的乐府诗。现在我们首先要明确的是:《古诗十九首》不是乐府诗。严格地说,它是受五言乐府诗的影响而形成的我国最早的五言古诗。《昭明文选》最早把这十九首诗编辑在一起,并为它们加了一个总的题目——“古诗十九首”。
许多人认为,《古诗十九首》在*诗歌史上是继《诗经》、《楚辞》之后的一组最重要的作品。因为,从《古诗十九首》开始,*的诗歌就脱离了《诗经》的四言体式,脱离了《楚辞》的骚体和楚歌体,开沿袭两千年之久的五七言体式。在*的旧诗里,人们写得最多的就是五言诗和七言诗。直到今天,写旧诗的人仍以五言和七言为主。而《古诗十九首》,就是五言古诗中最早期、最成熟的代表作品。它在谋篇、遣词、表情、达意等各方面,都对我国旧诗产生了极深远的影响。然而奇怪的是,如此杰出、如此重要的一组诗,我们大家却始终不知道谁是它们的作者!
晚唐诗人李商隐曾写过一组非常美丽的诗——《燕台四首》。有一次,他的一个叔伯兄弟吟诵他写的这四首诗,被一个叫作柳枝的女孩子听到了,就十分惊奇地问: “谁人有此?谁人为是?”这两句话里充满了内心受到感动之后的惊喜和爱慕,意思是什么人的内心竟有如此幽微窈眇的感情,而且竟有这么好的写作才能把它们表现出来?我之所以提到这个故事,是因为每当我读古诗十九首的时候,内心之中也常常萦绕着同样的感情和同样的问题。这十九首诗写得真是好,它有非常丰厚的内涵,外表却很*淡。后来的诗人也能写很好的诗,但总是不如十九首这样温厚缠绵。比如卢照邻有两句诗说:“得成比目何辞死,愿做鸳鸯不羡仙”,写得当然也很好,可是你要知道,这两句太逞才使气。也就是说,他有意地要把话说得漂亮,说得有力量,结果在感情上反而太浅露了。诗人写诗讲究“诗眼”,就是一首诗里边写得最好的一个字。例如王安石有一句“春风又绿江南岸”,据说他在诗稿上改过好几次,写过“又到”、“又过”、“又满”,最后才改成“又绿”,这个“绿” 字就是诗眼。因为江南的草都绿了,其中不但包括了“到”、“过”和“满”的意思,而且“绿”字又是那么鲜明和充满了生命力的颜色,改得确实是好。但《古诗十九首》不属于这一类,你不能从中挑出它的哪一句或哪一个字最好,因为作者的感情贯注在全诗之中,它整个是浑成的,全诗都好,根本就无法摘字摘句。更何况,这十九首诗互相比较,其水准也不相上下,全都是这么好。这就更加使人想知道它们的作者:到底是什么时代的什么人,能够写出这么奇妙的一组作品来呢?
这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而大家探讨的结果,就有了许多不同的说法。现在,我就把其中几种最早的、最重要的说法作一个简单的介绍。
首先是刘勰的《文心雕龙·明诗篇》说: “至成帝品录,三百余篇,朝章国采,亦云周备,而词人遗翰,莫见五言。”又说:“古诗佳丽,或称枚叔,其《孤竹》一篇,则傅毅之词,比采而推,两汉之作乎?”刘勰说,西汉成帝时曾编选了当时流传下来的文学作品,共有三百多篇,但这些作品里并没有五言诗。可是他又说,现在传下来的这一组非常好的古诗,有人说是枚叔的作品,而其中的《孤竹》那一篇,则是傅毅的作品。枚叔即枚乘,是西汉景帝时的人,傅毅是东汉明帝、章帝时的人。现在我们先来讨论枚乘,等一下再说傅毅。大家知道,景帝的时代比成帝早得多,如果景帝时代的枚乘写出了这么多这么好的五言诗,那么成帝时代编选作品时怎么会不选这些诗呢?这已经是一个问题。但认为这些诗里有枚乘作品的,还有徐陵。他编的《玉台新咏》中,收了九首枚乘的诗,其中有八首在《古诗十九首》之内。然而,刘勰、徐陵和昭明太子萧统都是南北朝时代的人,以《昭明文选》、《文心雕龙》和《玉台新咏》这三部书相比较,《玉台新咏》成书年代最晚。《昭明文选}选了这一组诗,标为“古诗十九首”,说明萧统当时不知道它们的作者;《文心雕龙》说“古诗佳丽,或称枚叔”,说明刘勰也不敢确指枚乘就是这些诗的作者;那么徐比他们的年代稍晚,怎么反而能够确定枚乘是它们的作者呢?更何况,徐陵编书的态度是比较不认真的,因此他的说法并不可信。其实,比他们年代更早的,还有陆机。陆机曾写过十四首拟古诗,其中有一部分所拟的就是徐陵认为是枚乘所写的那些作品。但陆机只说是拟古诗,却没有说是拟枚乘。这也可以证明,在陆机的时代,人们也不以为这些古诗是枚乘的作品。
所以,钟嵘《诗品》就又提出了另一种看法。他说: “陆机所拟十四首,文温以丽,意悲而远,惊心动魄,可谓几乎一字干金。其外‘去者日以疏’四十五首,虽多哀怨,颇为总杂,旧疑是建安中曹王所制。”所谓“曹王”,指的是建安时代的曹氏父子和王粲等人。
你们看,现在已经有了好几个可能的作者了。一个是西汉景帝时的枚乘,一个是东汉明帝、章帝时代的傅毅,一个是东汉献帝建安时代的曹王等人。刘勰说《孤竹》一篇是傅毅所作,傅毅与《汉书》的作者班固同时,但《汉书·艺文志》里并没有记载他写过五言诗之类的作品。而且傅毅与班固齐名,《诗品序》中曾批评班固的《咏史》“质木无文”,那么傅毅似乎也不大可能写出如此谐美的五言诗作品,因此傅毅之说也是不可信的。既然如此,建安曹王的说法是否可信呢?我以为也不可信,因为《古诗十九首》与建安曹王作品的风格大不相同。而且曹丕在一些文章中对王粲等建安七子的诗都有所评论,却从来没有提到过他们之中有哪一个人写过这么好的十九首诗。
给《昭明文选》作注解的李善说得比较谨慎。他说:“并云古诗,盖不知作者,或云枚乘,疑不能明也。诗云, ‘驱车上东门’,又云‘游戏宛与洛’,此则辞兼东都,非尽是乘,明矣。昭明以失其姓氏,故编在李陵之上。”所谓“辞兼东都”是说,这十九首诗中应该兼有东汉的作品。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西汉建都长安,东汉建都洛阳,“上东门”是洛阳的城门,“宛与洛”也是指洛阳一带地方。只有在东汉的时代,洛阳才这样繁华兴旺。李善并没有否定诗中有西汉枚乘的作品,但又指出诗中可能兼有东汉的作品,所以说这种说法是比较谨慎的。于是后人因此又有了“词兼两汉”的说法,认为《古诗十九首》中既有西汉的作品,也有东汉的作品。这种说法,表面上看起来虽然很通达,其实也不能够成立。
为什么不能成立?因为从西汉景帝到东汉建安,前后相去有三百年之久,而这十九首诗所表现的风格,却绝不像是相差百年以上的作品。综观文学演进的历史,不同时代一定有不同的风格。唐朝一共不过二百八十多年,诗风已经有初、盛、中、晚的变化。就拿北宋词来说,早期的晏、欧,后来的柳永、苏轼,再后来的秦少游、周邦彦,他们的风格是多么不同!可是《古诗十九首》的风格内容相当*似,如果说二三百年之间的作品都在里边,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我个人以为,这十九首诗都是东汉时代的作品。由于班固的《汉书·艺文志》对这些诗没有记载,所以它们应该是在班固、傅毅之后出现的,但下限则应该在建安曹王之前。因为,建安时代诗风有了一个很大的变化,等到讲建安诗的时候你们就会看到:由于时代的影响,三曹、王粲等人的诗已经写得非常发扬显露,不再有《古诗十九首》温厚含蓄的作风了。
可是实际上, 《古诗十九首》全部为东汉作品的说法多年来一直不能够成为一个定论。为什么不能成为定论?因为大家都不敢断定这里边肯定就没有西汉之作。原因何在呢?就在于十九首中有这样一首诗——《明月皎夜光》。
明月皎夜光,促织鸣东壁。玉衡指孟冬,众星何历历。 白露沾野草, 时节忽复易。秋蝉呜树间, 玄鸟逝安适。昔我同门友,高举振六翮。不念携手好, 弃我如遗迹。南箕北有斗,牵牛不负轭。 良无磐石固,虚名复何益。
这首诗里写了“促织”,写了“白露”,写了“秋蝉”,完全是秋天的景物,时间应该是在初秋季节。但诗中却说,“玉衡指孟冬”。孟冬是初冬的季节,但为什么诗中所写的景物却都是初秋季节的景物呢?注解《昭明文选》的李善认为,这里边有一个历法问题。大家知道,汉朝自汉武帝太初元年开始使用太初历,太初历与我们今天使用的夏历基本相同。但在汉武帝之前人们使用什么历法呢?李善说:“《汉书》曰:高祖十月至霸上,故以十月为岁首。汉之孟冬,今之七月矣。”他认为,汉高祖刘邦打败秦军来到长安附*的霸上时,正好是十月,于是就把十月定为一年的开始。也就是说,当时把夏历的十月叫作正月。如果依此推算一下,则夏历的七月就应该叫作十月,十月当然属于孟冬了。李善认为,这首诗的作者既然把初秋的季节称为孟冬,那么他就一定是汉武帝太初时代之前的人,那当然就是西汉初年的作品了。
但我以为李善的说法有错误。要想说明这个问题,涉及很多历史文化的知识,所以我只能作一个简单的说明。我以为,“玉衡指孟冬”并非说此时就是孟冬季节,而是在描写夜深之时天空的景象。古人把天空分为十二个方位,分别用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地支的名称来命名,而这十二个方位,又分别代表一年四季的十二个月。旧时过年贴对联,有一个横联叫作“斗柄回寅”,意思是,北斗七星的斗柄现在已经转回来指到“寅”的方位上了。按夏历来说,这个时候就是正月孟春,是一年的开始。既然斗柄指到寅的方位时是正月孟春,那么以此类推,当斗柄指到卯的方位时就是二月仲春,指到辰的方位时是三月季春,指到巳的方位时是四月孟夏……。不过,这只是夏历,而夏商周三代的历法是不同的,夏建寅,商建丑,周建子。也就是说,商历的正月是夏历的十二月,周历的正月是夏历的十一月。两千多年来,我们所一直沿用的,乃是夏历。
然而不要忘记,地球既有自转又有公转,北斗七星不但在不同季节指着不同的方位,就是在一夜之间,也同样流转指向不同方位。只不过,随着季节的不同,它指向这些方位的时间的早晚也在变化。因此,仅仅“玉衡指孟冬”并不能判断是在什么季节,要想判断季节,还必须知道玉衡是在夜晚什么时辰指向孟冬的。也就是说,这里边有一个观测时间的问题。
“玉衡”是什么意思呢?它是北斗七星中的第五颗星。 “孟冬”,当然指的是天上十二方位中代表孟冬季节的那个方位——我们推算一下,应该是“亥”的方位。在北斗七星之中,从第一个星到第四个星分别叫天枢、天璇、天玑、天权,它们合起来称为“斗魁”;从第五个星到第七个星分别叫玉衡、开阳、招摇,它们合起来称为“斗杓”。“杓”字读作biao(*),就是斗柄的意思。 《史记·天官书》说: “北斗七星,……用昏建者杓,……夜半建者衡,……*旦建者魁。”所谓“建”,就是建历的依据,就是说:如果你在黄昏的时候观测北斗,则以杓——即斗柄的最后一颗星招摇——所指的方位为依据;如果你在夜半观测,则以玉衡所指的方位为依据;如果你在凌晨观测,则以魁——即斗首第一颗星天枢——所指的方向为依据。有了这个观测时间的标准,我们就可以知道:在孟秋季节的黄昏时分,招摇指在孟秋的方位——我们推算一下,应该是“申”的方位。这也就是《淮南子》所说的“孟秋之月,招摇指申”。但倘若你在夜半观测呢?那时指在申位的就不是招摇,而是玉衡了。如果你在*明观测,则指在申位的又不是玉衡,而变成了天枢。北斗七星是在转的,玉衡在半夜时指着申的方位,而在后半夜到黎明这一段时间,它就逐渐转向亥的方位,也就是孟冬的方位。在这同一时间里,天枢就逐渐转向申的方位,即孟秋的方位。所以如果你在凌晨时观测,就不能再以玉衡所指的方位为标准,而要以天枢所指的方位为标准了。这件事说起来好像很复杂,其实,在秋天的夜空,这景象是历历可见的。
既然如此, “玉衡指孟冬”的意思就显而易见了:它指的是时间而不是季节,是在孟秋七月的夜半以后到凌晨之前这一段时间。这时候玉衡正在慢慢地离开代表孟秋的“申”的方位,慢慢地指向代表孟冬的“亥”的方位。夜深入静,星月皎洁,再加上“促织”、“白露”、“秋蝉”等形象的描写,就烘托出一幅寒冷、静谧的秋夜景象来。所以我以为,李善的错误在于他忽略了在不同的时间观测应该以不同的星作为依据;同时又把指方位的“孟冬”解释为真的孟冬季节,这才造成了诗中所写景象与季节的矛盾。而为了解释这个矛盾,他又搬来了“汉初以十月为岁首”的说法。这个说法,其实也是不能够成立的。因为所谓“汉初以十月为岁首”只是把十月当成一年的开始,并没有改变季节和月份的名称。《史记》、《汉书》在太初之前的诸帝本纪中,每年都以冬十月为开始,虽然是一年的开始,但仍然称“冬”,仍然称 “十月”。这与夏商周之间的改历是不同的。所以王先谦的《汉书补注》在汉高祖元年叙事到“春正月”的时候,曾加以注解说:“秦二世二年,及此元年,皆先言十月,次十一月,次十二月,次正月,俱谓建寅之月为正月也,秦历以十月为岁首,汉太初历以正月为岁首,岁首虽异,而以建寅之月为正月则相同,太初元年正历,但改岁首,未尝改月号也。”这些话足以为证,因此,李善所谓“汉之孟冬,今之七月”的说法是完全不可信的。
既然主张《古诗十九首》中有西汉之作的一条最有力的证据现在也被推翻,那么就可以下一个结论了。我以为,这十九首诗无论就其风格来判断,还是就其所用的词语地名来判断,都应当是东汉之作,而不可能是西汉之作。更何况,这十九首诗中所表现的一部分有关及时行乐的消极颓废之人生观,也很像东汉的衰世之音。因此,它们很可能是班固、傅毅之后到建安曹王之前这一段时期的作品。
《古诗十九首》的文字是非常简单朴实的,然而它的含意却十分幽微,容易引人产生联想。清代学者方东树在他的《昭昧詹言》中说,“十九首须识其‘天衣无缝’ 处”。什么叫“天衣无缝”?就是说,这些诗写得自然浑成,看不到一点儿人工剪裁的痕迹。我们读不同的诗要懂得用不同的方法去欣赏。有的诗是以一字一句见长的,它的好处在于其中有某一个字或某一句写得特别好。因此,有些人就专门在字句上下功夫。在*文学的历史上流传了很多这样的故事,刚才举过王安石的“春风又绿江南岸”,就是其中的一个。另外还有一个有名的故事,说是唐代诗人贾岛在马背上得了两句诗“鸟宿池边树,僧推月下门”,他想把“推”字改成“敲” 字,自己又拿不定主意,坐在马背上想得入神,一下子就冲进京兆尹韩愈出行的队伍,被众人拿下送到韩面前。韩愈也是有名的诗人,不但没怪罪他,反而帮他斟酌了半天,最后决定还是用“敲”字更好。为什么“敲”字更好?因为诗人所要表现的是深夜的寂静,推门没有声音,当然也很寂静,可是在万籁无声之中忽然响起一个敲门的声音,有时候反而更能衬托出周围的寂静。因此,后来很多学写诗的人就专门在“诗眼”和“句眼”上下功夫,费尽了“推敲”。我当然不是说修辞不重要,可是要知道,更好的诗其实是浑然天成的,根本就看不出其中哪一个字是“眼”。比如杜甫的《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每一个字都有他感发的力量。杜甫《羌村》中有一句“群鸡正乱叫”,如果单看这一句,这算什么诗?然而这是一首感情深厚的好诗。杜甫把他的妻子、家人安置在羌村,自己去投奔唐肃宗。后来他被叛军俘虏到长安,从长安逃出来又几乎死在道路上,而在这段时间,羌村一带也被叛军占领过,听人传说叛军把那个小村庄杀得鸡犬不留。在经历过这么多忧患危险之后,诗人终于得到机会回羌村去看望他的妻子、家人。试想,当他见到“群鸡正乱叫”这种战前常见的*安景象时,心中会产生多么美好和安定的感觉!如果你不读他整个的一首诗,如果你不知道那些背景,你怎能知道“群鸡正乱叫”的好处?不但杜甫如此,陶渊明也是如此。凡是最好的诗人,都不是用文字写诗,而是用自己整个的生命去写诗的。
前几天我偶然看到一篇文章,内容是谈论*来的学术风气。文章说,*千百年来传统的'学术风气是把为人与为学结合在一起的。*历史上那些伟大诗篇的好处都不仅在于诗歌的艺术,更在于作者光明俊伟的人格对读者的感动。那篇文章还说,现在的风气是把学问都商品化了,大家都急功*利,很多做学问的人都想用最讨巧的、最省事的、最方便的办法得到最大的成果。这是一种堕落。古人讲为学、为师,是要把整个一生都投入进去结合在一起的,而现在讲诗的人讲得很好,理论很多,分析得很细腻,为什么没有培养出伟大的诗人?就因为没有这个结合。诗人如此,诗也是如此。真正的好诗是浑然一体的诗。对这样的诗,你要掌握它真正的精神、感情和生命之所在,而不要摘取一字一句去分析它的好处。
除了浑成之外,《古诗十九首》另一个特点是引人产生自由联想。我实在要说,《古诗十九首》在这一点上与《红楼梦》颇有相似之处。第一,它们对读者的感动都是事实而且是多方面的;第二,《红楼梦》后四十回究竟是谁所作?同样一直成为一个疑问,因而使人们难以确定它的主题。它果然是写宝玉和黛玉的恋爱故事吗? 还是如王国维所说的,要写人生痛苦悲哀的一种哲理?抑或如大陆批评家们所说的,是要写封建社会官僚贵族阶级的腐败堕落?它到底要说些什么?要写怎样一个主题?每个人都可以有很多联想,每个人都可以看出不同的道理来。如果我们讲杜甫的诗,我们可以用唐朝那一段历史和杜甫的生*来做印证,多半就能知道他写的是什么事情。但这个办法对《古诗十九首》不行,我们只能感觉出他有深微的意思,但究竟寓托的是什么?我们无法通过考证来确定,原因就在于我们不知道确切的作者。然而,这是一件坏事吗?我说也不一定。
刚才我引过刘勰《文心雕龙·明诗》的“古诗佳丽,或称枚叔”一段,其实那一段接下来还有几句:“观其结体散文,直而不野,婉转附物,怊怅切情,实五言之冠冕也。”我不久前曾在美国西部转印的香港《大公报》上看到一篇文章,他把刘勰这句话中“结体散文”的“散文”两个字解释为文学体裁中的“散文”。我以为这是不对的,古人没有这种用法。事实上, “结体”和“散文”是两个对称的动宾结构。“结体”,是说它构成的体式;“散文”是说它分布的文辞。刘勰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们看一看《古诗十九首》体裁的结构和对文辞的使用,我们就会发现,它的特色是“直而不野”。也就是说,它写得很朴实,但不浅薄。我们大家都读过李白和杜甫的诗,在读过李杜的诗之后再返回来看《古诗十九首》,你就会发现:当你第一眼看上去的时候,《古诗十九首》并不像李白的诗那样给你一个很鲜明的印象和感动;也不像杜甫的诗那样使你感到他真是在用力量。你会觉得,《古诗十九首》所说的都是极为普通、寻常的话,可是如果反复吟诵,就越来越觉得它有深厚的味道。而且,你年轻时读它们有一种感受;等你年岁大了再读它们,又会有不同的感受。所谓“婉转附物”的“物”,指的是物象。作者把他内心那些千回百转的感情借外在的物象表达出来,就是婉转附物。在我们*诗歌的传统里,这属于“比”和“兴”的方法。《古诗十九首》善用比兴,这个特点等下一次我们看具体作品时将作更详细的介绍。什么叫“怊怅切情”呢?“怊怅”与我们现在所说“惆怅”的意思差不多,那是一种若有所失、若有所求、却又难以明白地表达出来的一种感情,也是诗人们常常具有的一种感情。因为,凡是真正的诗人都有一颗非常敏感的心灵,常常有一种对于高远和完美的追求,这种追求不是后天学*所得,而是他天生下来就有的。一首好诗,往往能很好地表现出诗人的这种感情。“切”是切合,就是说能够表现得深刻而真切。我们都说杜甫的诗好,为什么好?就是因为他能够把他的感情恰到好处地表现出来。假如你把你内心的感情表达得不够,那当然是失败的,可是你把你的感情夸大了,超出了实际情况,那也不是好诗。现在我们就要注意,把你内心的情意直接而且深刻地表达出来,这在*诗歌传统中属于什么方法?我以前讲过,是“赋”的方法。所以你们看,《古诗十九首》可以说是很成功地结合了*最传统的赋、比、兴的写作方法,因而形成了我国早期五言诗最好的代表作。
与此看法类似的还有明代学者胡应麟。他在《诗薮》中曾评论这些诗,说它们“兴象玲珑,意致深婉,真可以泣鬼神,动天地”。“兴象”两个字很简单,但却代表了心与物之间的很复杂的关系,既包括由心及物的“比”,也包括由物及心的“兴”。“玲珑”在这里有贯通、穿透的意思,就是说,它的感发与它的意象之间都是能够贯穿、可以打通的。“意致深婉”的意思是说,那种感情的姿态,在诗中表现得不但很深厚,而且很婉转。因此胡应麟说,像《古诗十九首》这样的诗,不但人会被它感动,连天地和鬼神也会被它所感动。另外,刚才我还引过钟嵘《诗品》中的一段话,其中也给了这些诗很高的评价,说它们“文温以丽,意悲而远,惊心动魄,可谓几乎一字千金”。“温”,就是我在前边说过的那种温柔敦厚的感情;“丽”,是说它们写得也很美;“悲”,是指诗中所写的那些不得意的悲慨; “远”,是说它给读者的回味是无穷无尽的。因此,每个人看了这些诗内心都会发生震动,认为它们真是“一字千金”的好诗。
最后,我还要强调一个问题:在一般选本中,对《古诗十九首》往往只选其中的几首,但如果你要想真正了解《古诗十九首》,真正得到诗中那种温厚缠绵的感受,只读几首是不够的,必须把它们全部读下来。因为这十九首诗在风格和内容上虽然有一致性,实际上又各有各的特点。如果你会吟诵的方法,那就更好。吟诵,是*旧诗传统中的一个特色。我以为,它是深入了解旧诗语言的一个很好的方法,因为它能够培养出在感发和联想中辨析精微的能力。当你用吟诵的调子来反复读这十九首诗的时候,你就会“涵泳其间”,也就是说,你会像鱼游在水里一样,被它的那种情调气氛整个儿地包围起来,从而就会有更深的理解和体会。
对古诗十九首整体的介绍就到此为止。
《古诗十九首·冉冉孤生竹》
冉冉孤生竹,结根泰山阿。
与君为新婚,兔丝附女萝。
兔丝生有时,夫妇会有宜。
千里结远婚,悠悠隔山陂。
思君令人老,轩车来何迟!
伤彼蕙兰花,含英扬光辉;
过时而不采,将随秋草萎。
君亮执高节,贱妾亦何为?
注释:
1、冉冉:柔弱貌。
2、泰山:即“太山”,犹言“大山”,“高山”。阿:山坳。这两句是说,柔弱的孤竹生长在荒僻的山坳里,借喻女子的孤独无依。
3、为新婚:指订婚,非出嫁。
4、菟丝:一种旋花科的蔓生植物,女子自比。女萝:一说即“松萝”,一种缘松而生的蔓生植物;以比女子的丈夫。这句是说二人都是弱者。
5、宜:适当的时间。这两句是说,菟丝及时而生,夫妇亦当及时相会。
6、悠悠:遥远貌。山陂:山坡。这二句是说路途遥远,结婚不易。
7、轩车:有篷的车。这里指迎娶的车。这二句是说,路远婚迟,使她容颜憔悴。
8、蕙、兰:两种同类香草。女子自比。
9、含英扬光辉:花含苞待放。英,犹“花”。
10、萎:枯萎,凋谢。这四句是说,蕙兰过时不采,它将随着秋草一同枯萎了。这是对婚迟的怨语。
11、亮:同“谅”,料想。
12、贱妾:女子谦称。这两句是说,君想必守志不渝,我又何苦自艾自怨。这是*之词。
赏析:
此诗或云是婚后夫有远行,妻子怨别之作。然细玩诗意,恐不然。或许是写一对男女已有成约而尚未成婚,男方迟迟不来迎娶,女方遂有种种疑虑哀伤,作出这首感情细腻曲折之诗。
“冉冉孤生竹,结根泰山阿。”竹而曰“孤生”以喻其孑孑孤立而无依靠,“冉冉”是柔弱下垂的样子。这是女子的自喻。“泰山”即“太山”,大山之意。“阿”是山坳。山是大山,又在山阿之处,可以避风,这是以山比喻男方。《文选》李善注曰:“结根于山阿,喻妇人托身于君子也。”诚是。
“与君为新婚,兔丝附女萝。”兔丝和女萝是两种蔓生植物,其茎蔓互相牵缠,比喻两个生命的结合。《文选》五臣注:“兔丝女萝并草,有蔓而密,言结婚情如此。”从下文看来,兔丝是女子的自喻,女萝是比喻男方。“为新婚”不一定是已经结了婚,正如清方廷珪《文选集成》所说,此是“媒妁成言之始”而“非嫁时”。“为新婚”是指已经订了婚,但还没有迎娶。
“兔丝生有时,夫妇会有宜。”这还是以“兔丝”自喻,既然兔丝之生有一定的时间,则夫妇之会亦当及时。言外之意是说不要错过了自己的青春时光。
“千里远结婚,悠悠隔山陂。”从这两句看来,男方所在甚远,他们的结婚或非易事。这女子曾企盼着,不知何时他的车子才能到来,所以接下来说:“思君令人老,轩车来何迟!”这首诗开头的六句都是比,这四句改用赋,意尽旨远,比以上六句更见性情。
“伤彼蕙兰花,含英扬光辉。过时而不采,将随秋草萎。”这四句又用比。蕙和兰是两种香草,用以自比。“含英”是说花朵初开而未尽发。“扬光辉”形容其容光焕发。如要采花当趁此时,过时不采,蕙兰亦将随秋草而凋萎了。这是希望男方趁早来迎娶,不要错过了时光。唐杜秋娘《金缕衣》:“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与此两句意思相*。
最后二句“君亮执高节,贱妾亦何为?”张玉谷说:“代揣彼心,自安己分。”诚然。这女子的疑虑已抒写毕尽,最后遂改为自我安慰。她相信男方谅必坚持高尚的节操,一定会来的,那么自己则不必怨伤。
《古诗十九首·凛凛岁云暮》
凛凛岁云暮,蝼蛄夕鸣悲,
凉风率已厉,游子寒无衣。
锦衾遗洛浦,同袍与我违。
独宿累长夜,梦想见容辉。
良人惟古欢,枉驾惠前绥,
愿得长巧笑,携手同车归。
既来不须臾,又不处重闱;
亮无展风翼,焉能凌风飞?
眄睐以适意,引领遥相睎。
徙倚怀感伤,垂涕沾双扉。
赏析:
此凡二十句,支、微韵通押,一韵到底。诗分五节,每节四句,层次分明。
惟诗中最大问题在于:一、“游子”与“良人”是一是二?二、诗中抒情主人公即“同袍与我违”的“我”,究竟是男是女?三、这是否一首怨诗?答曰:一、上文的“游子”即下文之“良人”,古今论者殆无异辞,自是一而非二。二、从全诗口吻看,抒情主人公显为闺中思好,是女性无疑。但第三个问题却有待斟酌。盖从“游子无寒衣”句看,主人公对“游子”是同情的;然而下文对良人又似怨其久久不归之意,则难以解释。于是吴淇在《选诗定论》中说:“前四句俱叙时,‘凛凛’句直叙,‘蝼蛄’句物,‘凉风’句景,‘游子’句事,总以叙时,勿认‘游子’句作实赋也。”其间盖认定良人不归为负心,主人公之思极而梦是怨情,所以只能把“游子”句看成虚笔。其实这是说不通的。盖关四句实际上完全是写实,一无虚笔;即以下文对“良人”的态度而论,与其说是“怨”,宁说因“思”极而成“梦”,更多的是“感伤”之情。当然,怨与伤相去不过一间,伤极亦即成怨。但鄙意汉代文人诗已接受“诗都”熏陶,此诗尤得温柔敦厚之旨,故以为诗意虽忧伤之至而终不及于怨。这在《古诗十九首》中确是出类拔萃之作。一篇第一层的四句确从时序写起。岁既云暮,百虫非死即藏,故蝼蛄夜鸣而悲。“厉”,猛也。凉风已厉,以己度人,则游子无御寒之衣,彼将如何度岁!夫凉风这厉,蝼蛄之鸣,皆眼前所闻见之景,而言“率”者,率,皆也,到处皆然也。这儿天冷了,远在他乡的游子也该感到要过冬了,这是由此及彼。然后第二节乃从游子联想到初婚之时,则由今及昔也。“锦衾”二句,前人多从男子负心方面去理解。说得最明白的还是那个吴淇。他说:“言洛浦二女与交甫,素昧*生者也,尚有锦衾之遗;何与我同袍者,反遗我而去也?”“锦衾”句只是活用洛水宓妃典故,指男女定情结婚;“同袍”出于《诗经·秦风·无衣》,原指同僚,旧说亦指夫妇。窃谓此二句不过说结婚定情后不久,良人便离家远去。这是“思”的起因。至于良人何以远别,诗中虽未明言,但从“游子寒无衣”一句已可略窥端倪。在东汉末叶,不是求仕便是经商,乃一般游子之所以离乡北井之主因。可见良人之弃家远游亦自有其苦衷。朱筠《古诗十九首》云:“至于同袍违我,累夜过宿,谁之过欤?”意谓这并非良人本意,他也不愿离家远行,所云极是。惟游子之远行并非诗人所要表白的风客,读者亦无须多伤脑筋去主观臆测。
自“独宿”以下乃入相思本题。张庚《古诗十九首》云:“‘独宿’已难堪矣,况‘累长夜’乎?于是情念极而凭诸‘梦想’以‘见’其‘容辉’。‘梦’字下粘一‘想’字,极致其深情也,又含下恍惚无聊一段光景。”正惟自己“独宿”而累经长夜,以见相别之久而相爱之深也(她一心惦记着他在外“寒无衣”,就是爱之深切的表现。),故寄希望于“梦想见容辉”矣。这一句只是写主人公的主观愿望,到下一节才正式写梦境。后来范仲淹写《苏幕遮》词有云:“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虽从游子一边着笔实从此诗生发演绎而出。
第三节专写梦境。“惟”,思也;“古”,故也。故欢,旧日欢好。梦中的丈夫也还是殷殷眷恋着往日的欢爱,她在梦中见到他依稀仍是初来迎娶的样子。《礼记·婚义》:“降,出御归车,而婿授绥,御轮三周。”又《郊特性》:“婿亲御授绥,亲之也。”“绥”是挽以登车的索子,“惠前绥”,指男子迎娶时把车绥亲处递到女子手里。“愿得”两句有点倒装的意思,“长巧笑”者,女为悦己者容的另一说法,意谓被丈夫迎娶携手同车而归,但愿此后长远过着快乐的日子,而这种快乐的日子乃是以女方取悦于良人赢得的。这是梦中景,却有现实生活为基础,盖新婚的经历对青年男女来说,长存于记忆中者总是十分美好的。可惜时至今日,已成为使人流连的梦境了。
第四节语气接得突兀,有急转直下的味道,而所写却是主人公乍从梦境中醒来那种恍恍惚惚的感受,半嗔半诧,似寤不迷。意思说好梦不长,良人归来既没有停留多久(“不须臾”者,犹现代汉语之“没有多久”、“不一会儿”),更未在深闺中(所谓“重闱”)同自己亲昵一番,一刹那便失其所在。这时才憬然惊察,原是一梦,于是以无可奈何的语气慨叹首:“只恨自己没有晨风一样的双翼,因此不能凌风飞去,追寻良人的踪迹。”“晨风”,鸟名,鸇属,飞得最为迅疾,最初见于《毛诗》,而《十九首》亦屡见。这是百无聊赖之辞,殆从《诗·邶风·柏舟》“静言思之,不能奋飞”语意化出,妙在*于说梦话,实为神来之笔,而不得以通常之比兴语视之也。
前人对最末一节的前两句略有争议。据胡克家《文选考异》云:“六臣本校云:‘善(指李善注本)无此二句。’此或尤本校添。但依文义,恐不当有。”这两句不惟应当有,而且有承上启下之妙用,正自缺少不得。“适意”亦有二解,一种是适己之意。如陈祚明《采菽堂古诗选》云;“眄睐以适意,犹言远望可以当归,无聊之极思也。”另一种是指适良人之意,如五臣吕延济及吴淇《选诗定论》之说大抵旨谓后者。应解作适良人之意较好。此承上文“长巧笑”意,指梦中初见良俚的顾盼眼神,亦属总结上文之语。盖梦中既见良人,当然从眼波中流露了无限情思,希望使良人欢悦适意;不料稍留即逝,梦醒人杳,在自己神智渐渐恢复之后,只好“引领遥相睎”,大有“落月满屋梁,犹疑照颜色”(杜甫《梦李白》)的意思,写女子之由思极而梦,由暂梦而骤醒,不惟神情可掬,抑且层次分明。最终乃点出结局,只有“徙倚怀感伤,垂涕沾双扉”了,而全诗至此亦摇曳而止,情韵不匮。这后四句实际是从眼神作文章,始而“眄睐”,继而“遥睎”,终于“垂涕”,短短四句,主人公感情的变化便跃然纸上,却又写得那么质朴自然,毫无矫饰。《十九首》之神理全在此等处,真令读者掩卷后犹存遐思也。
从来写情之作总离不开做梦。《诗》、《骚》无论矣,自汉魏晋唐以迄宋元明清,自诗词而小说戏曲,不知出现多少佳作。甚至连程砚秋的个人本戏《春闺梦》中的关目与表演,都可能受此诗的影响与启发。江河万里,源可滥觞,信然。
《古诗十九首·庭中有奇树》
庭中有奇树,绿叶发华滋。
攀条折其荣,将以遗所思。
馨香盈怀袖,路远莫致之。
此物何足贵?但感别经时。
译文:
庭院里一株珍稀的树,
满树绿叶的衬托下开了茂密的花朵,
显得格外生气勃勃,春意盎然。
我攀着枝条,
折下了最好看的一串树花,
要把它赠送给日夜思念的亲人。
花的香气染满了我的衣襟和衣袖,
天遥地远,花不可能送到亲人的手中。
只是痴痴地手执着花儿,
久久地站在树下,
听任香气充满怀袖而无可奈何。
这花有什么珍贵呢只是因为别离太久,
想借着花儿表达怀念之情罢了。
赏析:
《古诗十九首》,组诗名,最早见于《文选》,为南朝梁萧统从传世无名氏《古诗》中选录十九首编入,编者把这些亡失主名的无言诗汇集起来,冠以此名,列在“杂诗”类之首,后世遂作为组诗看待。
这诗写一个妇女对远行的丈夫的深切怀念之情。由树及叶,由叶及花,由花及采,由采及送,由送及思。全诗八句,可分作两个层次。前四句诗描绘了这样一幅图景:
在春天的庭院里,有一株嘉美的树,在满树绿叶的衬托下,开出了茂密的花朵,显得格外生气勃勃。春意盎然。女主人攀着枝条,折下了最好看的一树花,要把它赠送给日夜思念的亲人。
古诗中写女子的相思之情,常常从季节的转换来发端。因为古代女子受到封建礼教的严重束缚,生活的圈子很狭小,不像许多男子那样,环境的变迁,旅途的艰辛,都可能引起感情的波澜;这些妇女被锁在闺门之内,周围的一切永远是那样沉闷而缺少变化,使人感到麻木。唯有气候的变化,季节的转换,是她们最敏感的,因为这标志着她们宝贵的青春正在不断地逝去,而怀念远方亲人的绵绵思绪,却仍然没有头。
“庭中有奇树,绿叶发华滋。攀条折其荣,将以遗所思。”这两句诗写得很朴素,其中展现的正是人们在日常生活中常常可以见到的一种场面。但是把这种场面和思妇怀远的特定主题相结合,却形成了一种深沉含蕴的意境,引起读者许多联想:这位妇女在孤独中思念丈夫,已经有了很久的日子吧?也许,在整个寒冬,她每天都在等待春天的来临,因为那充满生机的春光,总会给人们带来欢乐和希望。那时候,日夜思念的人儿或许就会回来,春日融融,他们将重新团聚在花树之下,执手相望,倾诉衷肠。可是,如今眼前已经枝叶扶疏,繁花满树了,而站在树下的她仍然只是孤零零的一个,怎不教人感到无限惆怅呢?再说,如果她只是偶尔地见了这棵树,或许会顿然引起一番惊讶和感慨:时光过得真快,转眼又是一年了!然而这树就生在她的庭院里,她是眼看着叶儿一片片地长,从鹅黄到翠绿,渐渐地铺满了树冠;她是眼见着花儿一朵朵地开,星星点点渐渐地就变成了绚烂的一片。她心里的烦恼也跟着一分一分地堆积起来,这种与日聚增的痛苦,不是更令人难以忍受吗?此时此刻,她自然会情不自禁地折下一枝花来,想把它赠送给远方的亲人。因为这花凝聚着她的哀怨和希望,寄托着她深深的爱情。也许,她指待这花儿能够带走一部分相思的苦楚,使那思潮起伏的心能够得到暂时的*静;也许,她希望这故园亲人手中的花枝,能够打动远方游子的心,催促他早日归来。总之,我们在这简短的四句诗中,不是可以体会到许多诗人没有写明的内容吗?
自第五句发生转折,进入第二个层次。“馨香盈怀袖”,是说花的香气染满了妇人的衣襟和衣袖。这句紧承上面“攀条折其荣,将以遗所思”两句,同时描绘出花的珍贵和人物的神情。这花是“奇树”的花,它的香气特别浓郁芬芳,不同于般的杂花野卉,可见用它来表达纯洁的爱情,寄托深切的思念,是再合适不过了。至于人物的神情,诗人虽没有明写,但一个“盈”字,却暗示我们:主人公手执花枝,站立了很久。本来,她“攀条折其荣”,是因为思绪久积,情不自禁;可待到折下花来,才猛然想到:天遥地远,这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送到亲人的手中。古时交通不便,通信都很困难,何况这是一枝容易凋零的鲜花呢?此时的她,只是痴痴地手执着花儿,久久地站在树下,听任香气充满怀袖而无可奈何。她似乎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对着花深深地沉入冥想之中。
“馨香盈怀袖,路远莫致之”,这简简单单的十个字,给我们描绘了一幅多么清晰生动的画面啊。我们还可以进一步想象:这位妇女正在想些什么呢?她是否在回忆往日的幸福?因为这奇树生在他们的庭院之中,往日夫妻双双或许曾在花树下,消磨过许许多多欢乐的时光。在那叶茂花盛的时候,她所爱的人儿,是不是曾经把那美丽的花朵插在她鬓发之间呢?而如今,她时时思念的丈夫正在哪儿?可曾遭遇到什么?她自己所感受的痛苦,远方的人儿也同样感受到了吗?……不管她想到了什么,有一点她总是不能摆脱的,那就是对青春年华在寂寞孤苦之中流逝的无比惋惜。古代妇女的生活,本来就那么狭窄单调,唯有真诚的爱情,能够给她们带来一点人生的乐趣。当这点乐趣也不能保有的时候,生活是多么暗淡无光啊!花开花落,宝贵的青春又能经得住几番风雨呢?
现在,我们再回顾这首诗对于庭中奇树的描写,就可以明明白白地看到,诗人始终暗用比兴的手法,以花来衬托人物,写出人物的内心世界。一方面,花事的兴盛,显示了人物的孤独和痛苦;另一方面,还隐藏着更深的一层意思,那就是:花事虽盛,可是风吹雨打,很快就会落,那不正是主人公一生遭遇的象征吗?在《古诗十九首》的另一篇《冉冉孤竹生》里面,有这样一段话:“伤彼蕙兰花,含英扬光辉;过时而不采,将随秋草萎。”用蕙兰花一到秋天便凋谢了,比喻女主人公的青春不长,红颜易老。这是我国古诗中常用的一种比喻。但是在《庭中有奇树》这一篇中,这一层意思却并不明白说出,而留给读者去细细地体会了。
诗的最后两句:“此物何足贵,但感别经时。”,大意是说:“这花有什么稀罕呢?只是因为别离太久,想借着花儿表达怀念之情罢了。”这是主人公无可奈何、自我宽慰的话,同时也点明了全诗的主题。从前面六句来看,诗人对于花的珍奇美丽,本来是极力赞扬的。可是写到这里,突然又说“此物何足贵”,未免使人有点惊疑。其实,对花落下先抑的一笔,正是为了后扬“但感别经时”这一相思怀念的主题。无论说花的可贵还是不足稀奇,都是为了表达同样的思想感情。但这一抑一扬,诗的感情增强了,最后结句也显得格外突出。诗写到这里,算结束了。然而题外之意,仍然耐人寻味:主人公折花,原是为了解脱相思的痛苦,从中得到一点慰藉;而偏偏所思在天涯,花儿无法寄达,*白又添了一层苦恼;相思怀念更加无法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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